九月末,那位出题人才公布考试范围,说本次考试规定有十六首古诗、三篇古文以及课下注释什么的需要默写,还有三个单元的课内现代文(大概有十来篇吧)@#¥%……因为考试的内容太多,时间太紧,谁也不敢马虎,所以我们停止了一切活动,边满堂灌地上新课,边背诵、默写,这是每天的日常功课,除此之外,还有过关练习、模拟测试等等诸如此类的花样,学生默写那些古诗古文课下注释句子翻译默得脑子成了浆糊,老师批改那动辄上百份的默写批得头昏眼花……在历经三周的车轮大战之后,今天,终于考试了,松了一口气的我们,心想这下可终于要脱离苦海了,却不料,噩梦才刚刚开始。 拿到语文试卷,我发现,我们遵命反复默写的十六首诗歌,只考了四句,于是乎,一种“被当猴耍”的悲痛之感油然而生,这也罢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有29——30题的语文试卷,这次竟然只有21道题目,所以我们有很多学生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把全部试题完成,剩下的半个小时坐在那里无所事事。然而“试题减少”意味着什么呢?它绝不是像某些人想的那样将学生的负担减轻了,而是意味着每道题的分值提高了,意味着你如果不小心出了一个错误,可能就会跟别人的分数拉开差距。 这还不算,在这21道题目当中居然出现了5道3分一题的选择题,也就是说,万一你脑子一下搭错了,3分就没了,再搭错一下6分又没了……毫无商量的余地。 然后,在我拿到试题答案再去研究那些题目的时候,不由得啼笑皆非。 有一题考《伤仲永》,题目说“下列句子(“稍稍宾客其父”)翻译有一句是正确的,请把它找出来”。三个选项分别是: 答案是C。但是,其实如果意译的话,答案A也是可以的。我实在看不懂出题者为什么一定要将两个都对的选项放在一起硬逼着学生选择其一,我也曾试着替他设想理由,比如,出题人大概是要强调直译或者按照教材的注释翻译(因为掌权的告诉俺们,如果出现异议,一切以教材为准。),但是这样一来,问题又来了,因为教材对“宾客”的注释为“以宾客的礼节款待”,稍有语感的人都会看出来,“对待”与“款待”显然不是同一个层面的意思,也就是说,其实选项C并没有按照教材去翻译,它也只是把大致意思译出来而已,并不能算是百分之一百地忠实于教材。于是,这道题目,如果读书很细致而且动脑筋的学生就只有很悲惨地做错。 也就是说,这道题目告诉你,如果你的脑子搭错了,还有可能会得分,而搭对了,你就绝对不会得分!这简直是…… 更好笑的是有一道关于杜甫的《登岳阳楼》)的选择题,说“下面对本诗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选项有四: A一联写早闻洞庭湖盛名,然而暮年才实现目睹愿望,喜悦之极。 C三联写正攵治生活坎坷、飘泊天涯,怀才不遇的心情。 细细推究起来,当时杜甫一生怀才不遇,暮年又坎坷落拓,早年便听说有如此一片洞庭之水,如今迟暮之年才得以登上这湖边的岳阳楼,自然是百感交集,何喜之有?所以,第一项自然是不正确的。 第二项的表述没啥问题,不提,且看第三项,联系作者的生平遭际,从“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一联中,我们可以读出“漂泊天涯、怀才不遇”的心情,但是“正攵治生活坎坷”的说法就很令人费解,因为此时杜甫漂流在吴楚一带,早就不做官了,“坎坷”一说又从何而来? 再看第四项,看上去似乎没错,但是“报国无门”的说法似乎不妥,老杜一生忧国忧民不假,但他作为一个文职小官,从来就未曾像岳飞、辛弃疾等人那样上战场打仗,他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在这里他是因为“戎马关山北”,才“凭轩涕泗流”,只是他忧国忧民心境的反映,跟“报国无门”根本没有关系,因为“关心”与“想要报国”是两个概念。所以这一项也是不准确的。 这样,四个选项当中就有三项是错的,可是题目要求只要选出一项,那么学生该选哪一项好呢? 考试结束之后到区里开会核对答案,不但是我,在场的老师们都对一些题目提出异议,然而出题人不加理睬,跟他讨论,他说不需要讨论,答案都设置好了。老师们出离愤怒,却无可奈何——客观题是电脑批改,电脑当然是不讲青红皂白的——可是,难道操纵电脑的人也不分青红皂白了吗? 这种所谓“客观题”,据说是从美国人的“托福考试”当中淘来的制胜法宝(但是听说人家美国人自己也早就把它淘汰掉了),这洋玩意儿(亦或是洋垃圾)早些年在全国高考中颇为横行了一阵子,我还记得自己当年高考之前老师还专门给我们训练如何猜中“标准答案”,在戕害了大部分考生之后,这种漏洞百出、有百害而无一利的题型引起全国师生的公愤,最后如过街老鼠般被从高考语文试卷中清理了出去,然而谁能想到,从09年开始,它又在上海的中考当中成了大热门,而我们这位大权在握又思路不清的X大专家这次居然也把这种声名狼藉招人痛恨的题型作为他跟孩子们玩猫抓耗子的法宝,真是无语啊。 这种题目,如果选项的表述严密些,也还罢了,但是话说回来,为活生生的语言设置“标准答案”本来就是一厢情愿的荒诞之举,这种荒诞的试题,考的不是实力,而是运气,其结果就是极有可能让那些读书不细致、上课不听讲、脑子不爱动的学生混个高分,而真正踏踏实实读书的学生却会因此做恶梦——这真是不公平啊!我又如何能够拿着这么荒诞的试题去跟那些纯真的学生振振有词地解释?难道我以后也该像我的正攵治老师那样专门教孩子们如何掷骰子决定选择哪一项?关键是,长此以往,我们还怎么教语文、怎么学语文?! 偶老公看到此文,很淡定地说,不要这么愤怒了,你忘了,大学时我们考英语四六级还有各种证书的时候,都是这样做选择题的,我们***同学从来不去上英语课,但是他靠蒙ABCD每次都能混个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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