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4848292 发表于 2010-4-1 18:30:57

新年的蛋饺

新年的蛋饺




新年到,做元宝。这是年迈的祖母在时,每到新年前,必发布的“语录”。

于是,每年的腊月二十九下午,我就会参与到以下画面的创作中:先把煤并炉子拎到室内,让室温逐步上升。然后打开计划配给的一砣冰蛋,慢慢溶化。当最后一根冰凌消融在蛋液中后,就用两根粗大的竹筷,朝一个方向使劲搅拌,搅出粘性后,再敲入几只鸡蛋。这样,就可以开始蹋祖母称之为“元宝”的蛋饺了。

当时沒有平底锅,蹋蛋饺就用一只铝质的汤勺代替。先在汤勺中放入一小撮猪油,把汤勺润滑了,再搯入一调更蛋液,转动汤勺,让蛋液均匀铺开,形成一块圆形的蛋皮,然后放入肉糜,把一半的蛋皮覆盖到另一边,一只蛋饺就诞生了。一般一砣冰蛋能蹋几十只蛋饺,我是熟手,一般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一边蹋蛋饺,一边还与洗头的姐姐商量节日的活动。

这时,屋内弥漫着蛋香、葱花香和洗发膏的清香。我把几大盆黄澄澄的、香味?人的蛋饺给母亲放蒸锅中去蒸。然后从煤并炉的通风门内取出刚才放进去的一根烘年糕,拍拍上面的煤灰,饶有滋味地咬了起来。窗外,冬日下午的阳光透过结滿冰花的窗玻璃,淡谈地洒在桌上水仙花含苞待放地花蕾上;楼下人家磨水磨粉的隆隆声隐隐地传来,震颧着新春前午后的空气。

那时的民俗风气浓,蛋饺色、形酷似元宝,新年前做一些蛋饺,预示新的一年大吉大利、财源广进。这是祖母等长辈们对新生活的美好企盼。当时我们人小,大人们的美好愿景,我们理解不深,也不关心。在我们的印象中,蛋饺是过新年才能吃上的佳餚,而且在母亲的手中,能变化出多种烧法。所以每年新年沒到,我们就涶涎三尺地等待着呢。如今几十年过去了,蛋饺各种烧法的味道早已淡忘。只留下沒几种,附着一些情节和氛围,一直也忘不了。

一种是红烧蛋饺。这种烧法蛋饺要蹋的大,比平时的蛋饺要大二、三倍,肉馅也要放的饱滿,蹋的时侯可以煎的老一些。先用老酒闷,再倒上酱油滚烧,最后放上白糖,出锅后浓油赤酱。。这原是一道本地菜,是母亲一位小姐妹的拿手菜。有一次我随母亲去她家做客,饭桌上显出的馋相,让母亲不快。她就跟小姐妹学做了这道菜,回家烧给我们吃。并略作改进,加了一些冬笋,成了一道精细的宁波菜。

另一种是烧汤吃。用老母鸡汤原汁,放入蛋饺,煮沸后,撒上波菜,随即上桌。这时,(鸡)肉白、饺黄、菜绿。一勺入口,鸡的鲜、蛋的香、菜的嫩,溶合在一起,只入心头,只是要小心烫嘴。记得,做毛脚女婿时,有次去岳母家吃饭,最后端上这道汤,我连喝三碗,滿头是汗。乐得丈母娘合不拢嘴,直说我实在。现在这道菜不易做,因找不到真正散养的老母鸡,如果汤里放味精,那就把味败了。

还有一种是混合烧法,类似于今天的煲。原料都是些当时来说很珍贵的,如蹄筋、木耳、海参、里脊肉等,蛋饺只是其中的一种。那时在节日里母亲常烧这道菜来招待客人,她说,这些东西一般平时都吃不到,色、香、味都不错,加上高汤一煮,汤汤水水地,又鲜美、又经吃。这个菜,关键是汤要吊足,各式菜下的时间要把握好。我跟着母亲学了,试着烧了一下,竞也得到客人的赞杨。

新年做蛋饺,如今已成了我家的惯例。每到腊月二十九,我都会做上一些蛋饺,黄澄澄地、嫰嫰地、有些粉嘟嘟地,透出里面粉红的肉色,堆在盘子里,一个个就象有生命似的。每年都这样坚持,或许是为了祈祷吉祥,或许是为了往日的回忆,或许是为了节日的点缀,或许是为了老祖母的那句话。或许,什么也不为,就为了新年中,生活中延续下来的那些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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